【虫铁】起风了
*之前给合志写的G文
*时间线接复联3
1.
Tony的眼神里还带着不可置信，他无力地在地上抹了一把，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跌坐在地上。尘土从指缝里簌簌落下，和暗色的泥土融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
他觉得冷，整个星球一片死寂，只有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而面前的尘土被风卷起，盘旋着上升。
他只能颤抖着举起双手把脸埋了进去。
他累了。
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带来的痛苦却太过绵长。
星云倒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接着便擦干眼泪带着恨离开了。他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势过重，突然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那就不要起来了，Tony想，在这个只剩他一个人的荒芜星球上，他决定放任自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太累了。
Tony不知道这个一会儿到底过去了多久，他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橙色的天空挂在头顶仿佛亘古不变。等他回过神来，呼啸的风竟已然变得轻柔而温暖，转着圈把Tony裹了起来，就像一个拥抱，而他在这个拥抱中竟然莫名的放松了下来。他抬起头，眯起眼睛，风中有细微的熟悉的气息，拂过他的每一处伤口，连疼痛都仿佛因此减弱了几分。他皱着鼻子使劲闻了闻，有雏菊的香味。
Tony猛地睁大了眼睛，甚至可以说是直接跳了起来，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抓不住的火。久坐和失血过多的晕眩让他的身形摇晃了几下，但是他的头精确的偏转了一个角度，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明明该是空无一物的地方，惊疑却又带着几分笃定的开口。
“Peter。”
2.
Tony几乎没有怀疑和犹豫就莫名认定了眼前的这团风就是Peter，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力量，支撑住了他的身体。风推着他前进，而有了这样的助力，Tony的脚步轻松了不少。
强撑着找到银河护卫队留下的飞船，设定好地球的坐标，Tony便找了个桌子躺了上去，拆开他能找到的所有可以用于治疗的东西，胡乱涂抹在身上。然后就只能看着头顶的一片漆黑不住地喘着粗气。他身心俱疲，但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却迫使他保持清醒。
Tony皱着眉，小幅度挪动了一下身体，想找个能躺得更舒服的姿势，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耳边似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他想在耳语中找到尖利的责备或咒骂，最后却只听到了风声。
风温柔的拂过他的手臂，Tony突然就觉得鼻子一阵酸涩。这么多年，他穿着一身盔甲，跌跌撞撞地前行，剃去肉，流去血，却渐渐把世界扛在了肩上。总想着“I didn't do all I could”，却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他只不过是“aman in a can”。
“快旁边去点。”Tony侧过头笑骂了一声，偷偷藏起他微红的眼眶，“都把沙子吹到我眼睛里去了。”
风四散开来，没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围拢在他身边。睡意突然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在半梦半醒间，Tony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仔细听起来，仿佛是一声谢谢。
3.
Tony Stark疯了。
这是在他终于踏上地球的土地之后便迅速传开的流言。
虽说大部分人原本就没觉得他有多正常，但是现在他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明了这场灾难的前因后果和伤亡名单，却唯独拒绝发出蜘蛛侠的讣告，甚至不允许任何媒体、报社提到哪怕一句话。
他挺直了背，不去看Pepper痛惜的眼神，不去听队长或者其他任何人的轮番劝说，只是转过头看向右后方离他半步的位置，“他明明就在那里。”倔强执拗地让人恍惚觉得回到了多年前。
唯有看到短短几天便苍老憔悴了许多的May，他才终于低下头，弯下脊梁，声音沙哑，“他真的就在这儿。”风在绕着May转，拂过她的肩膀和脸颊，吹动了她黑白参杂的头发。May身体颤抖着，用力闭了闭眼，想要止住就快逼出眼眶的泪水。她伸手轻轻扶住了Tony的肩膀，“但是Peter Parker需要一个葬礼。”
May留下了葬礼的时间和地址，那天的乌云阴沉而厚重，整个压了下来，不过是等到整个仪式结束了，才有雨倾盆而下。残存的复仇者们都去献了花，但Tony甚至不愿去远远的看一眼。只是Friday在运算新武器参数的时候分出了一点注意力把整个过程都录了像，和那个孩子之前所有的电话、短信、语音、视频，放在了一个文件夹里。
4.
“我和你们一起去瓦坎达。”Tony穿着他做工精良的全套西装站在机场，一条手臂吊在胸前，额角还贴着一块没来得及撕下的伤口敷料，身旁是装下了他大半个实验室的昆式战机。
看着面前这些人略带惊讶的神情，Tony想笑却不小心扯到了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表情显得有些怪异，“我至少还是个复仇者。”
Tony还挺喜欢Shuri的，虽然她现在接过了部分国王的工作，但她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待在实验室。实验和研发中碰到的大部分的问题她都能迅速地提出新奇但有效的观点，也有足够的奇思妙想和把这些想法实现的能力。特别是她不会在他实验做到一半突然说话的时候，和Banner一样变得欲言又止。更不会在他说是因为Peter在实验中途给他捣乱，他才不得不准时出现在餐桌旁的时候，和其他人一样向他投来混杂着悲悯的眼神。
“你相信我吗？”Tony有一天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Peter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少女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被这场巨变逼出来的沉稳。“但我愿意去相信。”她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Tony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抿紧了嘴唇，风捧起了他心口燃烧的火，让它烧得更旺，他还不舍得让这火熄灭。
5.
终于找到了奇异博士留下的线索，他们这些剩下的人聚在了一起，准备出发去推动一次重启，完成一次复仇。
而在离开的前一天，Tony特地避开了所有人，开着战机回到了纽约。
这座城市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没有完全消散的悲伤。曾经繁华喧嚣的不夜城，现在也变得人烟萧瑟。
Tony没有穿盔甲，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从黄昏日落走到了繁星高挂，等终于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墓园。
他踌躇了一下，转身在花坛里轻轻折下一枝雏菊。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个埋葬了半个纽约的地方。
墓园里有些杂乱和拥挤，Tony穿过林立的石碑，不用辨认社保号、名字或照片，笔直地走向了目的地，熟悉地仿佛他已经来过无数次。
Tony早就觉得自己不该活着，墓园里埋葬的人们和他隔土相望，不过是先替他沉眠，替他把半截人世含进土里。
但是Peter不一样，他本该有长到Tony目所不能及的未来。
他该长大，不过因为他的能力所伴随的责任，所以这个过程不一定会很顺利，但是他会长大，成年，然后进入大学。MIT最好，但是别的如果他喜欢那也可以。谈几次恋爱，Peter这样的行情肯定不会差，再找个最爱的结婚。佳人相伴，有好友七八，对手一二，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该平静而没有遗憾。
他的故事还长。
He should be better.
最后Tony停下了脚步，看着照片上熟悉的笑脸，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朵白色的花放在了Peter Parker的碑前。再直起身来，浓重的夜色笼罩了墓碑，他突然觉得身体变得空空荡荡。
又有风吹过，拂过Tony的脸颊，他闭了闭眼。
只是风罢了。
「你这样吹过
清凉，柔和
再吹过来的
我知道不是你了
——木心《五月》」
-END-
*荷兰在某个采访中说过RDJ身上是雏菊的味道
